当终于避开高速路上的车辆大军回到家的那一刻,十一的胡杨林之旅总算是画上了句号。决定去看胡杨林,这是一个突然的念头,起于某一个周末的晚上,脑海里无端端出现了同学去额济纳看胡杨林后在空间上传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以胡杨林的金色为主,在蓝天的映衬下,这金色尤为漂亮。我喜欢大自然中的金色,金色的麦田,金色的银杏,金色的日出。
就像很二的海绵宝宝有一个愿意陪他二的朋友派大星;作为一个有很多念头的人,我也有一个总是能陪我实现这些念头的朋友。去看胡杨林这个念头,念哥把它画成了手机里的一张自驾地图。歪歪扭扭的线在手机地图上不到五厘米,来回却足足四千七百公里。
“哪一种乐器简单易学还显得很有古典气质?”
“…”
“木鱼啊!”
“…”
讲这个冷笑话的时候,我们已经从阴冷的青川县木鱼镇出发往下一个目的地了。从三十日下班,经过一整晚的奋斗,在祖国生日零点的那一刻,我们才驶出服务区来到旅途夜宿的第一个地点木鱼镇。满以为成功地甩开了出游的川A大军,结果凌晨兜兜转转找了几个酒店都是满房,最后住进的酒店也是最后一间房。短暂地睡这一个觉,是为了这次旅途中的第一个一千二百公里。
奔向第一个目的地,一路高速,高速的行驶,高速的用餐,高速的排泄。天气和地貌的变化也是高速的:早晨雾蒙蒙,中午艳阳高,晚上雨夹雪;我们从青山走到黄土,从黄土走到戈壁,从戈壁走到大漠。因为这一路的高速,我几乎记不起有吃过其他什么有代表性的当地美食,只有服务区里一人三十不限量的豪华食堂版自助餐。谈不上好吃,式样不少,还管撑饱,以至于念哥暴饮暴食后消化不良,光临了几乎在胡杨林景区遇到的每一个厕所。
到达张掖丹霞地质公园景区是一号的晚上,记得在离张掖高速出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黑乎乎的挡风玻璃前面先是飘起了雨,紧接着雨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竟然在撞击挡风玻璃前变成了雪片,砸碎在眼前,一晃又被雨刷刷到两边。双闪,防雾,远近光,路上稀少的车辆开齐了车灯,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因为灯光的缘故,雪片像是从一米远的高处的某一点洒出来,一片一片,不多不少,不急不慢。我贴在玻璃上的脚,立马感觉到了寒意。继续行驶,雪片飞了不一会又慢慢变回了雨,再走就连雨也没了。下车时,天空是深蓝色,点缀着几颗星。客栈门里亮着灯,照亮门口的几株小花。小花昂着头,远远的望着天上的星星。
张掖丹霞地质公园景区的游览攻略里介绍,由于特殊的地质构造在风化作用和流水侵蚀下形成的丹霞地貌和彩色丘陵,在朝霞或夕阳的光影作用下是最美的。于是,攻略党念哥早早就计划好二号一早去景区里等日出。从客栈出来时,天还没亮,这是一片依托景区而建的吃住一体商户区,一水儿排列整齐的二层小独栋别墅。景区的入口就在商户区的一隅,比商户区矮,所以天未亮的时候,并不能很好的辨别景区方向。不过,稀稀拉拉的,已经有游客跟我们一样朝着景区进发了,这种时候跟着人群走总没错。
通过游客中心入口,再往里走的观景区需要坐摆渡车。念哥背着包,拖着我,朝着乘车处奔去。我夹着宿便,半醒未醒,坐上了车。车上开了暖气,对寒冷毫无抵抗力的我终于缓过来了,在微亮的天光下,车窗外已经能看到起伏的丘陵轮廓了。路蜿蜿蜒蜒,我们就穿梭在这些丘陵当中。几分钟后,我们到达第一个观景区。这是攻略里看日出的观景台,需要爬楼梯上到平台顶,以便能俯瞰下面的彩色丘陵。说是彩色丘陵,但我只能依稀分辨出两三种颜色,丘陵大体以红色为主,呈波浪层状,相间着条状的白色,看起来像火锅里装盘精美的大片肥牛。
等了接近四十分钟,日出迟迟未见,但穿着五花八门的游客越来越多了。年纪大的羽绒服冲锋衣居多;年轻的有冻人的丝袜款,有更冻人的光腿款。裹着羽绒服加绒裤的我起初还哆嗦着摸出手机拍照,后来冷的索性双手插兜,只滴溜着两只眼睛看。比彩色丘陵更吸引我的是,各种你笑我照,你扭我照,你跳我照的摆拍党。我不太懂在一大片五花肉前面要怎样才能凹出一个合适的造型,直到我看到一位女士愣是把亲生儿子也当成了道具。当然,这样景区里更不乏背着各种长枪短炮的夕阳红摄影团,清一色的五彩冲锋衣大爷,卷发披肩带妆的大妈。除了景区厕所,几乎恨不得每个地方都照上一张。
起了个大早,太阳却失了约,只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偶尔走一下光。有阳光的时候,五花肉层次更清晰一些,但天空不够蓝,出来的照片并不那么如意。总的来说,张掖丹霞地质公园景区就是在很多个观景台上从各个角度看无数片大肥牛。每个观景台都有听起来或酷炫无比或清新写意的大名。灵猴观海,众僧拜佛,乌龟问天,刀山火海,七彩霞,大扇贝…就是没有最形象贴切的大肥牛,五花肉。接近十点,确信等不到太阳了,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在这个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大肥牛五花肉的景区,以及从一开始我俩就心心念念的景区平面图上标注出的,满以为可以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的麻子面馆(后来没找到才恍悟过来那是残存的一处供观赏的古旧遗址景点,括弧一栋二层的破烂危楼),此时我的肚子早已数次发出饥饿的信号了。人嘛,走到哪都要先解决温饱问题,才会有精神追求,括弧我的精神追求就是睡很好吃很饱。
如果念哥是某夕阳红老年团的导游,一定会被集体投诉行程安排太满,以至于要掐着时间上厕所。早上逛张掖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午嘉峪关感受历史文化的熏陶。我对历史向来不感兴趣,嘉峪关与我而言就是一堆修葺过的残垣断壁。直到念哥拉着我蹭了一个导游的讲解,才发现这一砖一瓦都有着很有趣的故事。印象深刻的是,导游讲的一块砖的故事:
传说,当时负责建关的李端澄,为修护嘉峪关招募了全国数百名能工巧匠。一位名叫易开占的工匠脱颖而出,提出要想节省材料必须先绘出整个关城的图样,根据图样再制作出小模型,然后按比例放大,就会精确地计算出全部用料。易开占经过运算,算出关城全部用砖共块。李端澄如数给了易开占预算的块砖。有人不相信易开占能够计算如此精当,偷偷藏了一块砖,准备在工程结束时找个说法。没想到,工程收尾时,偏偏少了一块砖,李端澄一看相差不大,另找了一块砖补上了。
诸如此类的民间故事很多,人们一边歌颂着古人的智慧,也一边给经历时间考验的遗迹镀上了文化之金,成为了不可复制的历史瑰宝。
赶完下午场,这一天的景点游览告一段落,驱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金塔县。本次出游的目的地额济纳胡杨林景区,离金塔县不远了。
从金塔往额济纳,一路视野开阔,几乎没有任何植被,有驻扎部队的低矮平房四周会生长着一些胡杨。胡杨是这片贫瘠土地上目力所及唯一的植被。需要重申的是,我不是攻略党,难以说清楚胡杨林景区到底该怎么玩。至此时游记拖了半年,回忆起额济纳,当初在二道桥看到的并不高大的胡杨树此时在记忆里依旧没有改变,语文书上描述的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的胡杨,并不高大,并不壮硕,甚至颜色也并没有我曾经在照片里看到的足够金黄。但当我们两避开了游人聚集的拍照点,走在景区栈道环顾四周较为低矮的胡杨树时,心里是暗暗澎湃的。这些或三两棵,或一小片,或弯着,或倒着的,只是几千棵倔强的树,在风沙肆虐的天气里,在干涸贫瘠的土地上,它们隐忍的生长,嗅着水的湿润,把根伸向地底深处,最后昂着头面向太阳。秋天将它们的面庞染成金黄,那是它们在挑衅沙漠:我胡杨林也可以把金色洒在天上。
后记:去年国庆后两个月,懒癌发作,游记一拖再拖,直至今日潦草收尾,全当了了任务。早已淡忘了在国庆大热景区排队挤车的焦灼;因念哥突发肠胃炎身体不适而帮不上忙的无助;自驾走错路用一颗柚子答谢路人的窘迫。留下的还有手机里居延海露营一宿后拍的数百张日出以及几乎每天都有的脸盆大的日落。回程时走过的全国风景排名第四的国道,一路上成片的花海,金色的大树夹道而生,待收割的金色麦田,祁连雪山群,对在路上情有独钟的我,这一路尽管肚子不够饱,身体不够舒适,但眼福是饱够了。和着这些美景一起埋在心里的还有一个念头:等我老了,要和我的派大星朋友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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