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川北——四川灾区采访见闻作者:王游行(陕西)编辑:素茶图片:网络
前言:近日,四川宜宾发生地震,多人受灾。整理资料,发现年地震时在川北地区采访时的手记,发出来,表达对震区的关切。
年5月12日,我们在14楼的办公室有明显震感,大楼启用了应急措施,关闭电梯,同事们都从步梯冲下楼,慌乱当中,手机、口红等随身物件掉落不少;有个女同事高跟鞋崴了脚,干脆扔掉鞋子赤脚下楼。很快,单位抗震救灾宣传报道就启动了。
6月2日下午,单位领导通知,接省委宣传部通知,去四川震区采访的记者多、乱、无序,宣传部要求每家新闻单位只派一个记者去,单位经过筛选,安排我去四川地震灾区采访。
国殇民难当头,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当天下午就准备好了,但是由于没有合适的航班和车次,只有第二天走。我记得很清楚,从财务上借支公款,找当事的负责人签字,那位负责人说,派你去就对了,有经验,既能写又能播,是合适人选。
从6月3日开始,到月底返回,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先后跑了四川受灾比较重的成都、德阳、绵阳、广元四个市的20多个乡镇。灾难过后,满目疮痍,但是,灾区干部群众的不屈不挠、我省救援队伍的全力以赴,都足可留史,足可入诗。
早餐编前会
初到成都,震后的模样,很有几分生疏。以前来过好几次,成都不愧天府之地;但这次不一样,处处感受到震后的焦虑和压抑。由于是单兵作战,一切都要自己张罗。几经比较,我住在克拉玛依宾馆,这里离四川台很近,另外,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同行都住在这里。每天早餐时间,就是中央台前方报道组的编前会,讨论选题,安排人员,协调各个采访点,气氛紧张而有序。他们会把当天确定的采访选题、记者分工打印出来,发到每人手里。
我到了以后,中央台的同事给予了很多工作上的支持。中央台副总编杜嗣琨很有心,特意把每天的情况告诉我,看我是不是需要。中央台的其他同行也经常问我,是不是顺路,要不要搭车(他们使用的都是成都军区的军车,方便一些)。虽然中央台的选题、角度和我们的需要还有一定差异,但是,广播人互帮互助的这份情感,让人心里很感动。
交通工具
这次采访大概是乘用交通工具种类最齐全的一次。飞机、火车、轮船、大巴、微型车、的士、摩的、人力三轮车。给我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唐家山堰塞湖泻洪的那几天,我在绵阳。6月14日,洪峰流量骤增。由于城区大部分居民已经临时转移,当地指挥部的同志劝我离开绵阳,回到成都。而且说,最好坐火车。我问原因,他们说,洪峰下来之后,成绵高速可能要临时交通管制,耽误时间;火车相对保险一些。事后我才佩服,当地的同志考虑得很周全,预计的也很准确。
6月16日,我在青川县木鱼镇和沙洲镇采访宝鸡卫生防疫队。白龙江把这两个很近的镇子生生隔开。的时候,两百多米的白龙江大桥全部倒塌,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要通过轮船摆渡。我上船的时候,当地群众却自觉的等在江边,我问他们为什么不上,他们说,一次走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忙大事,先走。我看着骄阳下那一张张黝黑、朴实的脸,我很自然地想起罗中立的油画《父亲》。
6月17日,从沙洲镇返回绵阳。由于道路严重损伤,公交车已经不通了,我说明情况,当地交警很热情,在路边给我拦车。等了半天,拦到了一辆四轴的大货车。交警为了我考虑,说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别的车。我担心时间,就说,不等了,就是它了。司机师傅很热情,他也是停了自家的货运业务,无偿的为灾区运救援物资的;只是这个庞然大物坐着实在不舒服,加上路况太差,人就跟跳蚤一样。到了三堆,司机要和我分路了,他特意下车,详细地告诉我怎么走。我在想,我只是偶尔走一次,当地群众和救援人员天天走这样的路,多辛苦啊!
欢迎你,家乡的记者
在四川灾区,我大概采访了我省的医疗队、防疫队、公路抢修工程队、重建规划专家组;医院、工兵队等十几家单位。每天及时给台里发回电话连线报道,发回了六件十多分钟的录音专稿。当听说陕西电台的记者要来采访,各个单位的第一反应就是:欢迎家乡的记者!不光在工作上积极配合,在生活上,他们也尽可能的多多照顾,让我感动。
西安、商洛、渭南的防疫队伍都驻扎在青川县关庄镇,有一天晚上走不了,和队员们住一起。他们特意把一辆面包车的座椅全部放倒,就成了一个舒服的床铺让我住(这是他们最好的铺位);在木鱼镇,宝鸡防疫队特医院的住院部一间帐篷让我住,医院住院部的帐篷,四张架子床,比队员们的地铺好多了。
端午节和父亲节
陕西的救援队伍大部分没有换防,在灾区紧张的救援一线,他们来的晚的有20多天,早的已经一个多月,但是,大家士气高昂,没有松劲懈怠情绪。而且,他们特别注意和当地政府、其他救援队伍之间的积极合作,在川北灾区,群众对陕西的救援工作者评价特别好。就象在川北不少地方一张通信产品的宣传海报上说的:川陕一家。
端午节前夜,西安防疫队的队员特意把粽子、绿豆糕送给附近的济南军区某部猛虎师救援队,好多年轻战士非常感动。
6月15日,我在兰空机场工兵队采访。这支队伍是在福建执行
任务的时候被紧急调到四川的,他们有专业的官兵,专业的大型设备,承担道路抢修、危房拆除等急难险重任务。队长何成刚已经连续四个多月没有回家了,爱人刚好在转业的关键时期,他压根顾不上;副队长党明杰的爱人就是我台的记者,孩子快一岁了,他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中午在帐篷里吃饭的时候,我说,今天是父亲节,我向你们几位年轻的父亲致敬,我分明看见,几个刚强的汉子,鼻头都酸酸的。
川江号子
多年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旋涡里的歌》,说的是四川的一个纤夫,经过不懈努力,登上国际声乐比赛舞台的故事,影片的主要音乐,就是高亢奔放、不屈不挠的川江号子。这次采访,我亲耳听到了川江号子,它的旋律中间蕴涵的力量,足以振聋发聩。
我的目光所及,四川不少受灾群众就象川江号子一样,不低头,不退步。他们没有等靠要,积极想办法,生产自就。在木鱼镇,早上6点不到,我刚起床,就看见当地群众在齐刷刷的吃早饭,浓稠的白粥,自家酿的泡菜,吃的津津有味。原来,由于集中安置,很多人远离自己的土地,自己做工的工厂,所以他们必须赶早。在大中城市的车站,很多在外地打工的人,回来安置好家里,又匆匆出发;还有不少人加入到外出务工的队伍里。我在想,他们可能不知道“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惊”的古训,但是,他们做到了,那么自然,那么率真。
亲情与思念
地震,西安也受到明显影响。地震之后,爱人也买了帐篷,在余震明显时备用。有一天,预报有较大余震,我给家里打电话,爱人说,孩子把她带到了大学操场,那里比较空旷,在那里扎起了帐篷,旁边还有别的师生,让我不要挂念。我心里特别温暖。孩子虽然上大学了,但她哪里经历过地震,我还担心她手忙脚乱;没想到,真的遇到问题,孩子比我们大人还镇定,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端午节那天,孩子给我发来短信,说,今天是端午,你给你买个粽子吃。看到这个短信,真是温暖的不行。我告诉她,我和医疗救援队的医生护士一起过端午,我们自己炖了一锅大烩菜,大家吃的可香了。
我的二姑,从初解放起就在成都华南建筑设计院工作,逢年过节经常回陕西探亲。在川北采访,我抽空给二姑家打电话问候,二姑知道我去了,一再叫我到家里去,我告诉她,采访很紧张,行踪无定,时辰无定,让她不要挂念;在德阳采访时,表姐和表姐夫自己开着车,给我当司机和向导。亲人的支持,化作无形的力量,工作中一切困难,也就不算什么了。
从工作角度来说,这是一次采访报道;但是,这更是一次生动的受教育的过程。你在灾区走一走,也许三观会得到修正,思想境界会得到提升。从这个意义上,我要感谢四川受灾群众,更要感谢陕西的救援工作者。